’。不需要你来替我过滤,明白吗?”
横在陈真人头上的发簪,便是那支带鞘的方外剑,看起来脏脏的,却栖在乌黑的发色里。
宿振海把头埋低:“属下谨记。以后不会再犯。”
陈算没有说话,继续往前走。
景国很大,山头很多。便是这东天师府,也毕竟姓“宋”不姓“陈”。
关了五年,曾经拢在他身边的人,不免各奔前程。出来之后,手底下都没有几个趁手的可用,还要一个个教……
这些都不是问题。多费一点心思就能够解决的问题,已经是人生中轻松的部分。
当然连这一点都意识不到的人,本身就足够轻松。
穿过长廊又几步,便走到了熟悉的凉亭。
当年就是在这里,姜望把他送进了太虚监牢——那会儿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监牢,是专门为他创造了一间静室做囚室。
说起来他也是太虚幻境里的“开天辟地”了。
赵铁柱还说,凭这份资历,兴许能争下一届太虚阁员的名额呢。
陈算波澜不惊地走过去,坐下来继续一局未完的棋——这局棋藏势勾龙、运命两进,白子看似已经走入绝境,却有无穷变化,蓄势待发。
姜望若是在场,当能记得,当然他也未必记得——这是他当年走进天师府,伸手拂乱的那局棋。
如今还一子不差、一步未走地停在这里。
就像是那个名叫陈算的人,在现世停滞了五年的痕迹。
他出狱之后,又活动了一年的时间,才回来下这局棋——
东天师宋淮,正坐在对面。
不管世事如何变化,师父总在等他。
“了却世间事,才落局中子。”时间没有在宋淮脸上留下任何痕迹,他的皱纹不增不减,仿佛已经固化成道痕,若是细究其间,还真有道韵。
这会儿平静地开口:“六年了。想好怎么解了吗?”
陈算沉默了很久,说道:“背好了。”
他从记事开始,就在背一局棋,背一局很长很长的棋。直到在东天师府被姜望锁走的那一天,也没有背完。
太虚监牢里的五年,在修行之外,他就是背棋谱度过。
他拈出一颗白棋,认真地落了子。
宋淮并不说话,只是立即接上一子。
师徒俩你来我往,越下越快,越下越急,很快就将棋盘铺上了大半——
宋淮抬手就将这张棋盘拿开,仿佛拿掉了一层幻影。
棋盘之下,仍有棋盘。
于是继续落子,一时急雨敲窗。
师徒俩不断地重复着提子落子的过程,棋篓中的棋子仿佛无尽,而面前的棋盘,永远有新张。
一层一层的棋局幻影,到后来如屏风般绕着他们旋转。
只有眼界足够高阔、修为足够深厚的人,才能打破固有的认知,看到这些棋局的真相。
这一张张黑白交错的棋盘,像是一张张复杂的拼图。百张、千张、万张……无数张棋盘拼在一起,是有史以来最复杂的那一局——
传说中的无界之棋。
“无限算、无穷极”的……天衍局!
昔日名家真圣公孙息对阴阳真圣邹晦明的万古名局!
此局说是“以天地为局,抹去万界藩篱,对杀于无限”,但并不是全然的一开始就“无界”。
而是以纵横十九路为限,当这十九路进入官子阶段时,便能在任意边界新开十九路,连接旧盘,称之为“接气”。已经走到尽头的棋局,就这样又开始无穷变化。这个过程是可以不断延展的。
在姜望、斗昭等人杀出五德小世界后,通过暮鼓书院季貍的整理和发扬,这场对局才算重现天日,广为天下讨论。
但其实道门一直留着这本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