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伙儿先是热切又有点畏惧的看向那个身材高大、气质非凡的年轻人,瞻仰了了一下林爷的风采,然后又十分期待的看向正在磨刀的食堂大师傅。
大师傅让看的有点不好意思,招呼几个徒弟,“麻利点,把猪抬到案板上,盆呢,我要的盆呢!”
有徒弟端了一个大盆过来,里面已经放了葱姜和各种调料,这是用来接猪血的。
一头大白猪被捆到案板上,好几个人按着,大师傅很有技术,捋了捋猪的后脑勺,这猪就不挣扎了,随后抬手,抵住猪脖子下边的一个点,刀子往里一送,只听那猪短促的闷哼一声,接着刀子拔出来,大量猪血涌出。
“天爷,好俊的刀法!”
“这师傅怕是宰过不少猪了,这利索劲!”
大师傅得意的笑了。
以前他既是厨子,又是游走乡村的杀猪匠。
给人家杀猪不要钱,但要把下水带走,有的留下自己吃,有的卖给卤煮摊子,生活倒也不错。
都说荒年饿不死厨子,谁能想到,去年和今年的大荒,还真的饿到他这个厨子了!
在他鲁北老家本就人多地少,粮食一歉收,饥饿随之到来,接着就是匪患,然后是鬼子和伪军的扫荡。
大户富户和穷苦老百姓一锅端,没人找他杀猪,倒是有人找他整治宴席,不过是当地的维持会长,点名就要满汉全席,不光要吃,还不给钱。
大师傅带着家里人连夜跑路,机缘巧合被港口工地收编,也算人生一大幸运了。
几头猪很快宰好,大师傅又现场表演了一番庖丁解猪,不大的小刀子在他手里如臂指使,轻松把猪皮划开,下水弄出来,再拿斧子把猪砍成两扇,接着又是换小刀子分解。
末了他还请示在场的几位上级,“这肉怎么做?”
不成想,这请示层层汇报到林泽这里。
林泽寻思了一会儿,“猪肉白菜炖粉条,蒸二合面大馒头,管够!”
现场响起欢呼!
林泽随即朝大家喊道:“过年了!咱们都讲究个团圆,大伙儿虽然前不久才遭了灾,可越是这样,越要把这个年过好!谁说咱们没团圆的,这里就是你们的家,在场的各位都是彼此的兄弟!今天咱们也吃个团圆饭!”
早上杨从轩说了一大堆,虽然起了效果,但终究不能完全消除这些人心中的低落情绪。
但林泽这么一喊话,难民们心中涌起一股激动、感慨、感动、温暖.......
林爷说得对,这里就是家!
在场的众多管理人员一看难民们的表情,就知道林爷这番话的效果有多好,纷纷崇拜的看向林泽。
俺们讲话咋没这个效果呢!
林泽:别羡慕,我有挂。
天色已经黑透,猪肉炖粉条已经出锅,一筐一筐的二合面馒头端了过来。
大师傅喊着:“排队打菜,人人管够啊!”
这些日子的训练让难民们基本养成了秩序性,很快排成一列列长队,端着碗,排队打菜。
打完了,没人回木板房去吃,要么坐在小广场的长椅上,要么干脆蹲着或者坐在地上。
林泽也上前打了一份儿菜。
大师傅拿勺子的手都哆嗦了,林泽笑道:“别抖落了,你这一勺菜,都给我抖下去半勺了!”
大师傅挤出一个像哭一样的笑,“林爷,这,这,我不知道您要吃,这是大锅菜,这做的.......”
“大锅菜才香,快点的,给我多弄点肉,再拿两个馒头!”
打完了菜,拿了两个馒头,林泽也像难民们一样,蹲在地上,呼噜呼噜的吃着。
有人就看他,看着看着,眼泪就滴到了碗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