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以缇领着人踏进三房的院子时,就见廊下檐前的下人都垂着头,连大气都不敢喘,周身气氛沉凝得厉害,显然是刚挨过一通训斥。
瞧见她们一行人来,下人们慌忙敛衽行礼,齐声问安:“见过二姑娘,六姑娘,七姑娘,姗表姑娘,芙表姑娘。”
温以缇走上前,眉目平静地问:“三婶婶和五弟弟如今怎么样了?”
为首的丫鬟忙躬身回话:“回二姑娘的话,三太太和五爷已然醒了,这会儿正请着大夫诊治呢。”
温以缇点了点头,淡淡吩咐:“进去通报一声,就说我们几个来探望三婶和五弟。”
那丫鬟闻言就是一愣,原以为这位二姑娘会直接闯进去,倒能把三太太的火气引到她身上,可如今要她去通报,岂不是平白要挨一顿训斥?
眼下屋里的两位主子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,哪里肯见人?可若是不通报,她们这群人堵在门口,自己也担待不起。
丫鬟面露难色,站在原地进退两难。
温以缇将她的窘迫尽收眼底,只是勾了勾唇角,没再多言。
倒是一旁的温以思蹙了蹙眉,轻声问:“是不是八妹妹也在里头?”
丫鬟连忙点头:“回七姑娘的话,八姑娘正在屋里给三太太侍疾呢。”
温以缇眉峰一拧,语气陡然冷沉下来,目光锐利如刀:“还不快去禀报?”
她倒没料到温以怡竟在里头侍疾,原以为八妹妹是怕沾染上三房的是非,才躲着不肯露头。
如此看来,方才温以思那一句问话,倒是戳中了常有的情形。
温以缇暗自懊悔,自己没怎么留意这些细节。
丫鬟被她眼神一慑,哪里还敢耽搁,忙不迭地往内屋跑去。
屋内,药香混着淡淡的戾气弥漫在空气中。温以怡正跪在脚踏上,小心翼翼地给温英捷擦着伤药,谁知温英捷却嫌她下手重了,当即怒骂:“蠢东西!你是想疼死你哥哥是不是?”
他一边骂,一边忍不住牵动了伤口,疼得龇牙咧嘴。
一旁罗汉床上坐着的孙氏没好气地瞪他:“骂归骂,非得扯着伤口折腾自己做什么?”
而后抬眼,凉凉地瞥了一眼身侧正为她诊脉的大夫。
那大夫心头一凛,连忙垂下头,恭声应道:“三太太放心,小的什么也没看见,什么也没听见。”
孙氏这才敛了眸中的冷意,脸色稍缓了些。
说罢,又朝温以怡扬了扬下巴,语气不耐,“行了八丫头,你也伺候这么久了,过来给我揉揉腿。”
“是,母亲。”温以怡低低应了一声,缓缓站起身,又规规矩矩地跪到孙氏脚边,伸出手,一下下轻轻给她按着酸胀的腿。
大夫将这一幕尽收眼底,心头暗暗叹了口气。瞧着温以怡这低眉顺眼、任打任骂的模样,便知是个庶出的姑娘,这般境遇在大户人家里不算稀奇,可落在眼里,终究还是让人忍不住生出几分惋惜。
他收回搭在孙氏腕上的手指,只想赶紧脱身离开这是非之地,便沉声禀道:“启禀三太太,五爷身子并无大碍,不过是些皮肉外伤,好生休养几日便好。倒是您,身子素来亏虚,旧疾此番复发,若再不肯静心调养,怕是会有损寿数。”
“你个老东西,胡说八道什么!”孙氏闻言,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,当即拔高了声音怒斥,满眼的不可思议。
大夫噤了声,垂首立在一旁。
孙氏却仍不消气,拍着罗汉床的扶手骂道:“定是你学艺不精,在这里满口胡言!从前的大夫,哪个敢说我寿数有损的话?”
她心里本就憋着一股火,昨日温英捷在外冲撞了大房的客人,不过是个商户女,竟也敢摆架子。大房更是暗地里使绊子,故意扣着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