诸葛府。
这座占地近百亩的丞相府邸在夜色中格外静谧,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。
与帝都其他权贵府邸灯火通明不同,诸葛府大半区域都隐在黑暗之中,唯有后花园西侧的“静思斋”还亮着微弱的灯火。
斋内,一位身着素色长袍、年约六旬的老者正坐在蒲团上,对着墙上一幅星图沉思。
他须发花白,面容清癯,那双眼睛却清澈如少年——正是当朝丞相,诸葛家家主,诸葛无我。
在他身后三尺处,一名灰衣老仆垂手而立,气息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。
“寅时三刻了。”灰衣老仆轻声开口,“凤梧应该已经拿下北营。”
诸葛无我缓缓睁开眼,目光落在星图上北方的某颗星辰——那颗星今夜格外明亮,周围隐隐泛起淡淡的紫气。
“还不够。”他声音平静如古井深潭,“赵坤虽死,东营军虽收,但北荒城中还有三大隐患:风二爷三十万嫡系只听风家血令;监军府暗藏的三千‘影刃’尚未肃清;最重要的是……草原十八部已得风声,赤狼部五万骑兵正日夜兼程赶往北荒。”
灰衣老仆眉头微皱:“凤梧带去的‘青鸾卫’只有八百。”
“八百青鸾,可抵八万精兵。”诸葛无我微微一笑,那笑容里藏着难以言喻的自信,“别忘了,她是诸葛家三百年来,唯一得到八阵图认可的人。”
“可朝廷那边——”老仆欲言又止。
话音刚落,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一名青衣侍女在门外躬身:“相爷,宫里有旨,陛下召您即刻入宫。”
诸葛无我与灰衣老仆对视一眼,后者轻轻摇头:“来得比预想的快。”
“该来的总会来。”诸葛无我起身,灰衣老仆熟练地为他换上朝服——紫色蟒袍,金线绣鹤,一品大员的规制。
“要带‘那件东西’吗?”老仆低声问。
诸葛无我整理袖口的手顿了一下,片刻后道:“带上吧。二十年的局,也该让陛下看看了。”
紫极殿偏殿,气氛比先前更加凝重。
诸葛无我踏入殿门时,明显感觉到数道目光如刀般刺来。
他神色如常,行至殿中,躬身行礼:“臣诸葛无我,拜见君主。”
大春君主没有立刻让他起身,而是让这位当朝丞相保持躬身的姿势,足足过了十息。
“诸葛爱卿的病,可好些了?”君主的声音听不出喜怒。
“承蒙陛下挂念,老臣只是旧疾发作,调理几日已无大碍。”诸葛无我缓缓直起身,目光在殿内扫过——天机老人、赵高、影阁阁主,以及他们身后那些年轻面孔。
一个针对风家和诸葛家的杀局,已经布好了。
“既已无碍,那便说说吧。”将一份奏折丢到诸葛无我脚下,“北荒那个白衣少女,是你诸葛家的人吧?”
奏折摊开在地,上面赫然是北荒密探传回的画像——一名白衣女子立于北荒城头,身后是猎猎作响的风家军旗。
尽管画工粗糙,但那眉眼间的神韵,确与诸葛凤梧有七分相似。
诸葛无我没有弯腰去捡奏折,只是平静道:“陛下明鉴,此女确为老臣女儿,诸葛凤梧。”
如此直接的承认,反而让殿内众人一怔。
天机老人眯起眼:“诸葛丞相倒是坦荡。
可老夫记得,诸葛家祖训有言:‘诸葛氏不掌兵、不入军、不涉边务’。
如今令女不仅涉足北荒,更掌风家军权,一夜之间收编二十万东营军——这,该当何论?”
“祖训确有此言。”诸葛无我点头,话锋却一转,“但祖训亦云:‘若遇国难家危,可权宜变通’。
如今北荒王失踪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