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关方向传来的消息,很快传入本就暗流汹涌的庞万青大营,一石激起了滔天巨浪!
探马带来的情报清晰冰冷,令人窒息的压迫感:“禀将军!郑关方向,昨日有大批兵马入城!人数……不下两千!皆披坚执锐,甲胄鲜明!观其装束,非我西境制式,更非王庭援军!且……其中似乎混杂着部分……布衣打扮!”
“两千?!” “甲胄鲜明?!” “布衣打扮?!”
帐中聚集的将领们炸开了锅!
惊疑、骇然、难以置信的情绪蔓延!
原本肃杀的气氛荡然无存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压抑的哗然!
“这怎么可能?!戚福哪来这么多精兵强将?”
“雪狼骑那几百号煞星就够咱们喝一壶了!这又冒出两千?!还是全副武装的?”
“王庭没派一兵一卒过来!德拉曼……德拉曼这是要借刀杀人,看着咱们被碾碎吗?!”
“那些……这些布衣怎么也来了?!这是要跟咱们不死不休啊!”
恐慌的潮水,迅速浸透了每一个将领的心。
郑关的兵力膨胀到令人绝望的足有四千之众!
而且是以凶悍闻名的雪狼骑为核心,辅以两千不明来历的精锐甲士,再加上一群不知从哪蹦出来的招募!
这股力量,别说攻下郑关,他们这五千人马能否在对方主动出击下全身而退,都成了未知数!
短暂的死寂后,是更加激烈的争吵。
脸色发白的老将猛地站起,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恐惧:“将军!撤吧!趁他们立足未稳,立刻撤回拓关!依托关隘防守,尚有一线生机!戚福占了郑关,未必有兵力、也未必有兴趣立刻攻打拓关!留在这里,一旦对方主动出击,我们……我们就是砧板上的肉啊!”
“放屁!”脾气火爆的年轻将领拍案而起,怒目圆睁,“撤回拓关?那是懦夫所为!只会让戚福那厮更加嚣张!依我看,不如趁现在局势不明,立刻倒戈!投靠戚福!他如今兵强马壮,又有暗助,未必不能与德拉曼一争!总好过在这里等死,或者回去被德拉曼那暴君清算!”
他这话,无疑是将众人心中那个最隐秘、最不敢宣之于口的选项,赤裸裸地摆上了台面。
“倒戈?!你这是反叛西境!是耻辱!” 立刻有忠于王庭的将领厉声斥责。
“反叛?德拉曼弑兄囚父就是忠义?!”
“戚福就是什么好东西?狼子野心昭然若揭!”
“那你说怎么办?打又打不过,守在这里等死吗?”
“撤回去也未必安全!德拉曼正愁没借口收拾我们这些边将!”
帐内瞬间分成数派,主撤派、主战派、主降派互相攻讦,唾沫横飞,吵得面红耳赤。
污言秽语与“忠义”、“存亡”的口号混杂在一起,将中军大帐变成了混乱不堪的菜市场。
每个人都在发泄着内心的恐惧和焦虑,却拿不出一个真正能说服所有人的方案。
庞万青一直端坐主位,沉默地听着。
手指极其缓慢地敲击着冰冷的桌案,发出笃、笃、笃的轻响,在计算着什么,又像是在压抑着翻腾的心绪。
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只有那双深陷的眼窝里,闪烁着令人心悸的、幽深莫测的光芒。
争吵声渐渐微弱下去。
将领们发泄了一通,发现主位上的庞万青始终沉默,无形的压力让他们收敛声音,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,带着惶恐、期待和不安。
庞万青停止了敲击。
缓缓抬起眼皮,浑浊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或惊慌、或激愤、或茫然的脸,嘴角忽然扯出一个极其古怪、带着浓浓嘲讽意味的笑容:
“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