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肌理与血脉简直一窍不通!
“李相,”杨于陵上前几步,“觉得如何?”
李吉甫语塞。
那个陆浑县尉皇甫湜是翰林学士王涯的外甥,王涯出身太原王氏,如今位同副相。
而那个李宗闵是郑惠王李元懿的后代,皇室宗亲出身。
外放多年,他明白了一个道理:话说得太直白了,容易得罪人。
他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,自然不似年轻时那般冒失,推拒道:“本相还要处理沙坨部安置事宜,拿去给裴舍人和王翰林定吧!”
韦、杨二人对视一眼,只好告退。
传言果然是对的,这位相爷精于杂学,笔下无花,最讨厌看策论文章了。
翰林学士王涯进士出身,博学工文,雅好典籍、书画。中书舍人裴垍出身河东裴氏东眷,二十岁时便中了进士,当年参加“贤良极谏”科对策第一。
这两位的确比他更适合复核。
“阿郎,”心腹幕僚轻步进来,低声道,“杜鹏举也参加了此次制科考试,他的策论……有些不同,务实得很,可惜评卷的几位学士不喜欢,被判为乙等了。”
“哦?”李吉甫转身,“取来我看。”
幕僚呈上试卷。
李吉甫快速阅览,眼中渐渐露出赞赏之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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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鹏举的策论开篇便直言“方今之务,莫急于财赋,莫难于藩镇”,接着以他在河西道随商队行走的见闻为例,详细剖析了榷场贸易的利弊、边军粮饷转运的困局、地方豪强与藩镇勾结侵吞国税的手段,并提出了一系列具体到某州某县的改革设想,包括完善漕运、革新盐法、于边境要地增设“军市监”以平抑物价、保障军需等等。
文章不算华丽,甚至有些地方略显粗疏,但那股扑面而来的实务气息,与之前那些空谈策论截然不同。
“此子……倒是走了些地方,见了些实情。”李吉甫沉吟,“为何落档?”
幕僚道:“说是......文采不足,体例不合制举传统,且所言过于具体琐碎,有失‘贤良方正’宏阔之气。更有人说……”
“说什么?”
“说杜进士是郡主的表兄,与李、刘两家关系匪浅,恐有借势之嫌。”
李吉甫冷哼一声:“借势?满朝朱紫,有几个不是借了祖荫门第之势?通晓实务、言之有物的不选,文章徒有华彩,于国何益?将此卷置于甲等前列!”
“阿郎不避嫌?”
“陛下要选的是能做事的人才,不是骂人骂的漂亮的!”他顿了顿,“你只管放,某自会向陛下陈明。”
幕僚应声退下。
李吉甫重新坐回案前,想起那堆空泛的策论,心中一阵烦闷。
这“贤良方正能言极谏科”,历来是清流士人抨击时政、博取声名的重要舞台,其中不乏真正有见识者,但更多的,恐怕是那些仕途困顿,试图以所谓“直言”获宠之人。
既然只会写文章,就待在家里好好做学问,出来做什么官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