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现在,给父皇好好讲讲你这一沓子东西?关于户部那位清吏司主事王知远之死,朕的川儿,有何高见?”
楚嵘川接过楚晏明递来的暖手热茶,咧嘴笑开,待视线落回桌上的案卷,倒是无比稳重起来。
“父皇,儿臣仔细核验过现场记录与仵作初验格目,疑点颇多。”
他指尖点在一处,“其一,死亡时间在深夜,但据其同僚所言,王主事素无熬夜办公之习,为何那夜独留?其二,值房内炭盆有余烬,深秋之夜,即使整晚燃炭取暖,也远不需如此之多的炭。此炭盆用途成疑,盆中未燃尽的灰,更是关键。”
他又翻出几份账册副本,“其三,也是儿臣认为最紧要之处,王主事死前正在核对的,乃是去年三州官粮款项的核销账目。而如今,干旱寒冷齐发,眼见今年收成当减少,去岁的账目偏偏在此时出事,儿臣以为,绝非巧合!”
楚晏明似笑非笑地摩挲着杯壁,“那,依川儿之见,应当如何做呀~”
楚嵘川这才有些忧心地望了望楚晏明的脸色,“儿臣,儿臣...”
楚晏明又笑,“关上门了,川儿大可畅所欲言。”
楚嵘川耷拉着嘴角,小心道,“父皇,儿臣不太相信如今的仵作,即使此人可信,若王知远的死有冤情,那此人能否守住本心,也未曾可知。经历皇叔一事,儿臣看哪里都有...有奸人。”
楚晏明笑得直咳嗽。
“父皇~”
楚嵘川嗔道,“您今日必须喝药!”
“川儿接着说”,楚晏明淡笑不答,又给他续了些暖手的热茶,“不应当只有一个换掉仵作的想法吧?”
“父皇说的是”,楚嵘川垂眼叹了声,“但后续究竟和谁有关,儿臣目前也瞧不太分明。但无论是谁,都要严惩!”
楚晏明轻笑,“川儿,有些事情不能大动干戈。”
楚嵘川抿唇望向楚晏明。
楚晏明并不解释了,找出两卷奏折,“拿回去看看吧。待有了新的见解,再来找朕。”
“父皇父皇~”
楚嵘川执拗,“诊脉!”
楚晏明没法子,只好依了他。
见德意去唤太医,楚嵘川笑得恣意。
楚晏明点了点他的鼻尖,无奈道,“你呀,今日朕不吃了药,你还不肯走了是不是?”
“那是自然!”
楚嵘川忧心忡忡地检查御书房的炭盆,“父皇怎会又风寒了呢?”
楚晏明近来确实为高家钱庄的案子焦头烂额。
那数万两金银的亏空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,高家人在狱中如同滑不溜手的泥鳅,将所有责任推得一干二净,攀咬出的也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角色。
楚晏明心知肚明,这背后定然有一条隐藏极深的大鱼在操纵,甚至可能与动摇国本的势力有关,可线索却如断线风筝,查无可查,国库因此事更显捉襟见肘,这让他如何不恼怒!
一着急上火,月前未愈的风寒便又严重了起来。
“好了好了川儿你歇歇吧”,楚晏明瞧着闲不下来的楚嵘川,觉得好笑,“就快把朕这御书房倒过来瞧了。”
“啊——”,楚嵘川赶忙行礼,“父皇,儿臣,儿臣知错。”
楚晏明莞尔,朝他招招手,“快起来啦,德意,给川儿拿个敷贴来,今日跪这么久,膝盖会疼的。”
楚嵘川瘪着嘴,唇瓣有些抖,望着楚晏明,说不出话来。
楚晏明失笑,没有说什么。
...
好不容易把自己的黏人儿子送走,楚晏明重新坐回椅上。
德意躬身回禀,“陛下,松霜回来了。”
“传。”
影卫来得快,楚